夏末秋初,来到秦岭南麓的两当南部,当你跋涉在崇山峻岭之间,远远的山谷中会荡起一声粗犷雄浑的号子声,伴随着眼前的林海、松涛、深谷、流水、蓝天、白云。陇南山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风土人情,使“两当号子”成为得天独厚的艺术之花。两当南部一带,山大沟深,地广人稀,青山葱郁,碧水清清,繁衍生息在这块地方的人民除具有山里人特有的勤劳憨厚、热情好客的性格外,还以男女老幼皆能开口唱山歌、小曲而见长,尤以喊“号子”而驰名省内外。二百多年前,棚民的祖先分别从溺北、湘西和川滇等地把各自家乡的山歌、号子带到两当南部的深山林区,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不断地创新发展形成了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两当号子”。它是陇南民间艺术中的一枝奇葩是民歌艺术的升华,曲调优美高亢,音域宽广,抑扬顿挫,富于变化。两当号子有“花号子”和“排号子”之分。“花号子”无词,它用声的千变万化模仿大自然的声情,所以它必须借助于复杂的和弦音,有时需要二重、三重的和弦来追求完美的效果。号子大多产生在深山密林中,所以具有“高腔”的特点,穿透力极强,歌声可以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尤其是花号子的这一特性尤为显著。目前尚在民间流传的“花号子”最具代表性的是“大鸡公号子”、“生鸡仔号子”和“唢呐号子”等。“鸡公号子”是由一声高亢洪亮的金鸡长鸣拉开序幕,听者可以从中感悟到东方泛白,晨曦衬映出山峦错峙。继而二重唱,雄鸡遥相呼应,此落彼起,唤出一幅万物迎来又一个明媚清晨的画面使人仿佛看见朝雾中炊烟袅袅升起,鸟儿们追着牛铃声叽叽喳喳。“排号子”一般都有唱词,歌词有固定的,也有即兴编唱的。它属于劳动号子,是人们在生产实践活动中创造的。排号子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有“打锣鼓草”、“箱夫子号子”、“滑竿号子”、“背佬儿歌”。
在刀耕火种的农业生产中,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激励劳动热情,“打锣鼓草”成为深山区群众在农忙季节广泛使用的一种突击性的生产形式,主要用于薅包谷二遍草。“打锣鼓草”是由民间组成的生产突击队演唱,叫“搪将班子”。 “搪将班子”由唱师一人,锣、鼓手各一人和其他参与劳动者若干人组成。每次劳动现场的开场白是由唱师唱“咒草经”,后面的唱词有固定的、有现场即兴编唱的,主要内容是进行奖勤贬懒。唱师领唱,众人应和锣鼓的歌声不断,营造出一片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棚民最初的生存方式之一就是“跑厂”,即给铁厂打短工。“跑厂”分矿、炼铁、烧炭、运输等生产环节。“箱夫子”是炼铁过程中负责拉大风箱的工人般情况下分为二至三组,每组三到四人,铁炉点火后风箱不停,所以在“炉前工”中“箱夫子”是最苦最累的,而且劳作的强度大,节奏性要求严。三、四个人共拉一只风箱需要用力均匀节奏一致,于是产生了“箱夫子号子”。“箱夫子号子”受劳动节奏的限制,虽然是劳动号子,但发音短促沉闷,不像高腔那样昂扬。其唱词多数是即兴现编的,只有少部分用现成的词,唱词内容以言事抒情为主,节拍一般是八分之三或八分之六。例如:“风桶圆圆一桶彩,古董玩意儿扯出来。上扯雪花来盖顶,下扯古树来盘根,中扯黄龙来转生哪,再扯个仝儿拜观音……”
“滑竿号子”主要是抬滑竿的或抬轿的轿夫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时,前后照应时使用的一种联络方式。例如前头人唱道“前面一道弯”,后面人立即应和前转后不转”。前头人唱道“好大一朵花”,后面人立即应和“当路牛屎粑”。告诉其余的人路上有一堆牛粪,当心滑倒。“滑竿号子”的特点是幽默诙谐,在枯燥艰辛的跋涉中营造出一种欢乐的气氛,也减轻了旅途的疲劳。在生产方式落后的时代,“背佬儿”行业是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之一。采得的矿石、烧成的木炭和出来的铁块,还有当地生产的农副产品,都得靠“背佬儿”们运输。背负着沉重的东西终日跋涉,翻山越岭,为打发辛苦、寂寞、乏味的时光,他们创造了“背佬儿歌”。1957年,“两当号子”作为甘肃省的民间文艺,由云屏乡农民袁正有、张升、陈忠义、张华王、赵兴发等5名民间歌手赴北京,在天坛剧院参加全国民间音乐汇演,受到首都群众欢迎,并受到中央领导人周杨同志和甘肃省领导汪同志的亲切接见。民歌王张升、袁正有等还为毛主席及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中南海怀仁堂唱号子,受到了高度赞扬。这一次也是“两当号子”首次登上民间文艺的大雅之堂。1975年,以“两当号子”的音乐元素为基调而创作的民歌《丰收号子飞满山》通过省地汇演,被评为甘肃省优秀节目,省广播电台和电视台录像录音,在全省播放。“两当号子”走出大山被搬上了舞台,独特的风格和原汁原味的乡土气息深深地打动了许多观众和艺术家们的心扉,并由此受到了众多音乐家的青睐。1996年,省文化厅派摄制组到两当,由云屏乡招集老歌手袁正有、张华王、候正荣、田义林四人在店子村公路下的打麦场上录制了部分号子,并座谈了解了“两当号子”的起源、发展和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发展历程。2000年,甘肃电视台“文化风景线”栏目的记者来“两当号子”的发祥地云屏乡实地采风,采访了当年上北京演唱号子的张华王等,摄制了《走进“两当号子”》的专题文艺节目,使两当号子”这支乡土艺术之花再一次享誉陇原大地。2007年,两当县文化局将“两当号子”申报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与此同时两当县云屏乡也得到了“号子之乡”的美誉。
“两当号子”是陇原大地艺术长廊中的一颗明珠,具有历史文化价值。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一原生态文化亟待我们进一步挖掘和抢救。(成仁才，李兴林主编；《两当史话》,甘肃文化出版社,2011.11)
